微光成炬,那些照亮至暗时刻的短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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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11-07
七天,七次核酸,七张阴性的报告单。
当最后一张报告单从打印机里滑出,那个鲜红的“阴”字在晨光中微微反光时,我发现自己异常平静,没有想象中的狂喜,没有立刻想要昭告天下的冲动,只是长长地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——这口气,仿佛已经在胸腔里憋了整整一个春天。
事情要从七天前说起,楼里出现了密接,整栋楼实施“7天居家监测+7天健康观察”,通知来得突然,我正在煮的咖啡还在咕嘟作响,生活却已戛然而止。
第一次核酸,棉签在喉咙深处轻轻一转,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,结果阴性,庆幸,却又不敢完全庆幸——这才第一天。
第二次,阴性,第三次,还是阴性,按理说应该越来越安心,奇怪的是,焦虑反而与日俱增,就像玩一场俄罗斯轮盘赌,明知枪里只有一颗子弹,但每次扣动扳机后的空响,并不能带来解脱,只会让下一次扣动更加令人窒息。
我开始出现各种“幻阳”症状——喉咙似乎有点痒,头好像有点昏,量了三次体温,三十六度五,正常得让人失望,手机里,邻居们在群里互相打气,转发着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,窗外,玉兰花开得正好,但我已无心欣赏,春天被封印在玻璃窗外,触手可及,却又遥不可及。
第四次核酸前夜,我做了个梦,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被关在玻璃罐里的昆虫,罐子外面,整个世界都在正常运转,而我只能徒劳地撞击着透明的壁垒。
醒来时,眼角是湿的。

转折发生在第五天,那天来做核酸的“大白”防护服上画着一朵小小的向日葵,旁边写着:“再坚持一下”,就这简单的五个字,突然让我泪目,透过起雾的护目镜,我看见她疲惫却坚定的眼神,那里面有某种东西,比病毒更强大。
从那天起,我不再数着日子等待解放,开始认真经营这段被“悬置”的时光,重新拿起搁置已久的毛笔,在旧报纸上临帖;给远方的朋友打长长的电话;站在窗前认真看一树海棠如何从花苞到盛放,我发现自己从未如此细致地观察过春天——不是通过踏青的照片,不是通过朋友圈的九宫格,而是通过一方窗户,一寸一寸地见证。
第六次核酸阴性时,我已经能笑着对采样人员说“辛苦了”。
第七次,也就是最后一次,当熟悉的“大白”敲开门,我甚至有些恍惚——这就结束了吗?
棉签在口腔里轻轻一转,像一个小小的句号。

这张宣告“自由”的报告单就在手里,轻飘飘的,却又沉甸甸的,我走到窗前,推开紧闭七天的窗户,春风裹挟着花香涌进来,温柔地拥抱了我。
楼下,玉兰花瓣落了一地,新叶正在枝头舒展,原来,在我焦虑等待的时候,春天从未停下脚步。
我忽然明白,这七次核酸,七次阴性,像极了生活本身的隐喻——我们总在等待某个结果来确认安全,等待某个信号来允许快乐,却忘了生命最本质的韧性,恰恰存在于等待的过程之中。
重要的不是七次阴性的结果,而是在这七天的悬置中,我学会了与不确定性共处,在限制中寻找自由,在恐惧中培育勇气。
把第七张报告单仔细收好,和其他六张放在一起,它们不仅是通行证,更是一份特殊的日记,记录着一个人在特殊时期如何找回内心的秩序与平静。
解封了,春天终于从窗外走进心里,而我知道,无论未来还有多少不确定在等待,至少此刻,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相信——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,就像没有一次等待不会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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