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月20日,郑州暴雨如注。
下午5点,14岁的李华(化名)像往常一样,背着书包踏上回家的路,他的目的地是京广隧道北侧的家,一段原本只需15分钟的路程,却成了永远无法抵达的终点。
那一天,洪水如猛兽般灌入京广隧道,数百辆车在浑浊的泥水中挣扎、沉没,李华的身影,最终消失在隧道的入口。
李华是郑州市某中学的初二学生,成绩中等,喜欢打篮球,最近迷上了《三体》,暴雨当天,学校提前放学,他给母亲发了最后一条微信:“妈,我快到了,雨太大,走隧道近一点。”
母亲王女士在电话那头叮嘱:“小心点,等你吃饭。”
这一等,就是永恒。
隧道被淹后,王女士疯了一样拨打儿子的电话,始终无人接听,她冒着齐腰深的积水冲到隧道口,眼前只有翻滚的洪水和救援队的冲锋舟,有人告诉她:“水涨得太快,很多人没来得及跑出来……”
王女士瘫坐在泥泞中,手里紧紧攥着儿子的校牌——那是救援队员从隧道口捡到的唯一遗物。
京广隧道是郑州的交通要道,日均车流量超过10万,7月20日,这里成了郑州暴雨中最惨烈的灾难现场。
目击者回忆,洪水在20分钟内淹没了隧道,许多车辆如纸盒般被冲走,有人砸窗逃生,有人被困车内,隧道口的呼救声被雷雨声吞没。
官方通报显示,京广隧道共发现6名遇难者,但民间搜寻名单上,仍有数十人“失联”,李华是其中之一。

灾难发生后,郑州全城动员,救援队日夜抽水清淤,志愿者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寻人信息,市民自发组成搜索队,举着照片询问每一个从隧道脱险的人:“见过这个孩子吗?”
李华的同学在操场上点燃蜡烛,拼出“等你回来”的字样,班主任红着眼睛说:“他数学作业还没交齐。”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希望越来越渺茫,隧道内淤泥厚达2米,搜救人员用铲子一寸寸翻找,找到的只有泡胀的课本、变形的自行车和撕碎的书包。
王女士没有放弃,她每天举着寻人启事站在隧道口,逢人便问:“我儿子1米65,穿蓝色校服,你见过吗?”
回答她的,只有风声。

李华的失联,不仅是家庭的悲剧,更折射出城市应急管理的短板。
为何隧道在暴雨初期未及时封闭?为何预警未能有效传达?为何公共设施的抗灾能力如此脆弱?
这些问题,需要答案。
普通人的互助照亮了至暗时刻:出租车司机免费运送受困者,沿街商铺开放避雨,网友接力转发寻人信息……在这些微光中,李华的故事超越了个体命运,成为一座城市集体记忆的烙印。
京广隧道已恢复通车。
车流依旧川流不息,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
但王女士仍会站在隧道口,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发呆,她说:“我相信儿子只是迷路了,总有一天会回来。”
而李华的课桌上,同学们依然留着他的位置,那张空椅子,仿佛在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推门而入的少年。
(为保护隐私,李华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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